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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九:抢救人质大作战<外篇《遗毒》>上

好多字,要入戏好精分,我特么终于解脱了(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十、《遗毒》

 

 

  那日,自异界穿梭而来的另一个洛冰河将他送入了昏迷的洛冰河梦中。

然而,他只见到一片虚无。

  没有他预料的漆黑身影,没有他预料的冷嘲热讽,有的只是一片空茫。

黑暗、冰冷、毫无生息,他彷佛浮在半空,又似踏在雾中。

  「小娃儿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」

  他眼前忽地一闪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现行于黑魆魆的虚空之中。

确实,以梦魔的年岁而言,这世间的生物都渺小稚嫩得如同婴儿。

  可沈九实在也多年不曾被如此小看,哼了声:「你是谁?」

  「小娃儿,你现在魂魄离体,只身入梦,这等于是身家性命皆投于此处,老夫一念之间,便可将你打得魂飞魄散,你……还敢对我不敬?」

  沈九嗤笑出声,「我敢以魂魄入梦,便是已做好最坏打算,我又何故怕你?」

  梦魔沉默片刻,叹道:「老夫才真是怕了你们。」

  「前辈出现在此处,必是有话要说,您就不妨直说了。」沈九很给面子地装模作样,作了个揖。「说完,望前辈能放行晚辈入洛冰河的梦境之中,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。」

  「小娃儿,你进不去的。」梦魔摇摇头,「他的梦境乃是以自身元神根源的魂魄罗织而成,并非寻常的梦境之地有足够容纳虚形的空间,除非撕碎了灵魂,才有进入的可能。」

  「灵魂碎了,不就死了么?」沈九挑眉。

  「所以,老夫才道你是进不了的,就算进去了,里头也是浑浑噩噩,见不到他的神识。」

  「这是为何?」

  「他这是堕梦了。」梦魔唉声叹气,「魔气入体、元神混乱,他……已然疯魔。」

  沈九笑意不减,「若我偏生要将他唤醒呢?」

  梦魔怒目:「你……可是也疯魔了?你放他出来,便是天下的浩劫!」

  沈九目光一闪,「这天下如何,与我何干?我连死都不怕了,怕一个疯子作甚?」

  梦魔震惊不已,「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?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宁可堕梦都要把自己魂魄自困幽界!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沈九终于敛了笑意,神色忽明忽暗。

  「那你为何──」

  「我要他亲手杀了我。」

  「真是疯了……疯了啊……」梦魔喃喃自语,颤声道:「这么些年来,他一直执着于你,我当初以为他只是想将你除去,却又偏要搞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手段,有一回老夫嫌他磨叽,想在梦境中悄无声息地做了你,不但被他阻止,还险些被他去了半条命……如今他为救你,不惜自堕梦境。我思来想去,都觉得他之行径匪夷所思,唯一的解答,除了他对你有别样的心思,还能是什么……」

  「前辈!」沈九高声阻止,「晚辈的时间不多,还请前辈长话短说,您是让他醒不让他醒?给个说法!若是让醒,还请告知方法!」

  梦魔抬眼道:「我让不让醒,你都只有这些时间,急什么?何况,他梦境之术造诣早就远超于我,让醒不让醒,也不是我能决定的。」他顿了顿,看过来,「我只想问你,你救他,难道只为了死在他手下么?」

  沈九有些讶异于梦魔竟会有此一问,秀雅长眉同时紧蹙,两片嘴唇憋着,一时之间难以回答,然而数度眼波流转,他清俊的脸终究是阴冷地沉下了。

  「我怎会让他痛快?」他歇斯底里的笑了一阵,眼底尽是恶毒,「他要我活,我便让他亲手杀我!这条为他所救的命,我不想要!」

  「你……你这究竟是为何?」梦魔一张老脸写满匪夷所思,「他被心魔折磨多年,几乎丧心病狂,近日来终于清醒,认清了自己心思,舍命救你,你却如此?我观你神思,分明并未对他全然无情──」

  「梦魔前辈!」沈九气急败坏,目光尖刀似的剜向面前老者,「你究竟有没有令他苏醒的办法?」

  于他执念,饶是留存于世千百年的梦魔,也仅能无可奈何,甩袖而叹,被岁月磨砥的嗓音半是同情,半是惆怅。

  「有。」

 

 

 

 

  又是那场和梦魔相见的梦。

  自打接手洛冰河的魔宫以来,他已不晓得有多少个晚上,做着这样同一个梦境。

  他自命人修建的竹舍竹床上起身,拢着微乱发丝,冷不防被一阵敲门声惊扰。

  「主上,纱华铃逼宫已经三天三夜,把前庭都砸毁了,该阻止么?」

  门外的嗓音低沉冰冷,是漠北君。

  沈九打了个呵欠,眼角泛泪,恹恹道:「不用,你去应付吧。」

  「是,主上。」

  至于主上这个称呼,是他的要求。

  自打知道洛冰河为他而入梦,漠北君得知有令其苏醒的方法后,便暂时与他合作,并比照先前对待洛冰河之礼数,也尊称他为主,只是他终究不是魔界中人,引来不少异声,都是漠北君摆平的。

  也只有忠诚睿智如他,才知道他原来的主子真正要的是什么。

  几个时辰后,漠北君再次来报。

  「主上,纱华铃杀进了外殿,我阻止了,可她声东击西,派了人来夺取君上身躯,我等只得退回内殿,还请主上定夺。」

  沈九正在魔宫一隅的竹林小院里和自己下黑白棋子,闻声顿了顿,用手指卷了一圈鬓角发丝。「我去吧。」

  「主上,且慢。」

  他不耐烦地摔了手上黑棋,「又怎么了?」

  「主上所寻之『吊魂樽』,属下们已在北疆埋骨之地寻获。」

  沈九脸色一僵,终于纡尊降贵地看了半跪地上的漠北君一眼,却不想万年冷傲的漠北氏竟也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凛。

  漠北君看过沈九被囚禁时的宁死不屈,也看过他森冷冰寒的阴沉面目,更看过他找洛冰河麻烦时的毒辣恨意,却未曾见过他那双总是半斜半闭的眼,有过一丝怒放的精光。

  而此刻,他实在分辨不出,那双眉眼里,究竟是喜是悲,是爱是恨,抑或是生机还是死意……

 

 

 

 

  洛冰河的身驱仍被安放于当初他给沈九空出的寝室内,身上已不知何时被盖上了薄被,闭目安详。

  纱华铃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扮成宫里的仆从,带了两名下属潜入此处,于照顾洛冰河的下仆换班时,悄悄将人打晕替换,好不容易才成功抵达安置洛冰河的卧房。

  「快些!」她细声喝斥,「把冰河抬起来!外边的人还在等我们接应呢!」

  「是!」

  她两个下属浑身以布巾包裹严实,一寸皮肤未露,两只铁青的眼珠如炬,一人依言托起洛冰河的肩膀,另一人则把棉被掀开,正要动手,寝室的双开木门便轰的一声骤然敞开。

  一股灵流气势汹汹扑面而来,纱华铃竟然忍不住缩了一下,躲到了两位高大壮硕的下属背后,勉强喝道:「谁?!」

  那股灵流不仅强大猛烈,竟还挟带怒意,杀气更是强盛,方才纱华铃首当其冲,差点被灵压轰得吐血,却倒没怕得忘了正事,回神催促两名下属。

  沈九没想到纱华铃的手脚这么快,竟还算有点脑子,能混到这里来,他当真是小瞧了这个看似鲁莽的魔族之女,一思及自己的轻忽,他就愈觉怒不可遏。

  他竖目一嗔,道:「放开你们的脏手!」

  两位下属直冒冷汗,一时间呆若木鸡,纱华铃在后边叫道:「把他抬走!愣什么!」

  沈九脸沉下来,「放开他。」

  纱华铃翻了个白眼,在两位壮汉后探出张小脸,「偏不放!」

  下属们颤巍巍地一个托肩膀、一个提脚踝,小心翼翼地将人从床上抬起,大气不敢出,沈九冷眼睥睨着,身周灵流激荡,发丝张牙舞爪乱飞,抿着的薄唇几如利刃。

  「我说,放下他!听不懂么?!」

  纱华铃总算肯从两位下属后面跳出来,娇哼了声:「别忘了,我可是冰河的妻妾,他都不曾动我,你又能对我怎样?区区人类……」

  忽然,一道无形光箭激射而出,竟直接打穿了其中一位仆从的脑袋,那可怜的魔族人还不晓得怎么回事,一点声音都未发出,便悄然倒地。

  沈九朝房间迈入一步,另一位仆从呆愣当场,没敢继续提着洛冰河,撒手把他往床上一扔,失声惊叫。

  「没用的东西!」纱华铃语声发颤,强自镇定,「快把他抬好,难道还要我帮你么?!」

  那位下属不敢违抗,只好哆嗦着去扶起歪在床沿的洛冰河,谁知才碰到一片黑色衣角,连挣扎也来不及,便当场在纱华铃面前炸了,血肉化雨散作一地,飞溅到她精致的面庞上。

  脸上的血水犹自温热,她怔怔地伸手抹了一把,恍惚了一阵,五脏六腑忽而剧烈紧缩,抱头发出凄厉尖叫。

  似是满意她这般情状,沈九发出轻笑,唇角钩出优美的弧度。

  「妳以为,事到如今,沈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?」他抬步款款近逼,姿态清雅至极,纯白长衣纤尘不沾,点点血雨竟未曾污染他一丝一毫,「不敢动妳?呵!这可是我听过最滑稽的笑话!」

  纱华铃蜷曲了手指,几乎把艳红袖角扯裂,「你干什么?你、你休想乱来!我纱华铃身分显贵,还、还是洛冰河的眷属!我、我还有数万大军等在宫门外!我一死,他们全都会杀进来给我报仇的!」

  「眷属?」沈九夸张地睁大眼睛,随后笑得前翻后仰,「妳不知道么?他来找我之前,便已在一夜之间赶走了成群后宫,妳竟还有脸自称他的姬妾?!」

  他纤长手掌一翻,灵流便仿若有生命似的席卷而上,无辜的床帏瞬间五马分尸,无形的飞镰将纱华铃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全数撕碎,雪白的肌肤染上了数条血痕。她惨叫出声,不断挣扎着退后。

  「不过,」沈九收手入袖,杀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,「走运的是,方才妳若是碰了他,我纵然千万个不愿意,也会第一个撕了妳!」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她水汪汪的眸子盈满泪水,语音发颤,「他救了你,你就这么对待他从前的下属……和、和……」

  她没敢再说出那禁忌的『妻妾』二字。

  「我说了别碰他,就是别碰他。」他放缓脚步,惬意悠然,柔声道:「现在,知道错了么?」

  沈九已近得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面阴影,只消他一动手指,纱华铃便会碎尸万段,她抖如筛糠,瘫软在血肉模糊的寝室一角,泪眼婆娑,当沈九朝门外喝道:「送客!」时,竟被吓得晕了过去。

  不须他吩咐,场面已被手脚勤快的下仆们清理得整洁干净,在他的监督下将洛冰河重新安置回绵软的丝绸大床上,沈九亲自为他掖上被子,不由自主地想到,现在他又在作什么样的梦?

  肯定是一场又一场混浊不堪、瘴疠满布,没有丝毫价值的梦吧。

  沈九轻抚着那张俊美无俦的睡脸,这张脸,当真是讨巧得紧,就算他已经半死不活,仍有斩不断的孽缘,要替他讨回公道。就连厌恶与人触碰的沈九,都不由自主地伸手去勾勒他的轮廓。

  他轻声哼起了小曲儿。

  从前他没有父母为他唱晚安曲,在市井流连间自然也未有过,兴许是哪处楚馆秦楼听来的,来历已不可考,甚至旋律被他记错多回、甚至根本不是用以助眠,都无所谓。

  温如暖玉的指尖滑过那张缟白得如同夜幕嵌了明月的脸缘,点至鼻尖、行至双唇,再猛然掼入口内,翻搅、拉扯,抚触每一颗牙齿的咬合面,甚至是深入喉咙。

  没有反应,他自然知道不会有反应。

  洛冰河就跟假死了没两样。

  「上古天魔,都是不会死的。就算毁坏了肉体,你们也会用尽办法再长回来。」他呓语着,「你死不了,只好我死了。你不想我死,我便让你杀死我……好么?」

  他湿润的手指抽出了洛冰河的口腔,指甲抵在他突起的喉结,使劲一掐,便压出了青紫的瘀痕。

  与粗暴的动作迥异,低低的歌声仍轻柔吟唱着。

  魔宫一角的宽敞寝室中,一人一魔,一坐一卧,幽咽清音,潺潺而流。

 

 

 

 

  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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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9-3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