盗墓黑瓶《我执》完
终于学会了超连结!
入魔三部曲,完结!
写1的时候没想过要继续的...不知不觉就(ry
每篇其实都可当开放式结局来分开看...
短篇之间可连贯也可拆开噜~(毕竟本来没打算接续哈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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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起灵睁开眼睛。
木床、茶几、格子窗棂。
风声飒飒、蛙虫齐鸣。
道袍小童,碗盘跌落。
哐当。
张起灵艰难地转头看去。
蹬蹬蹬蹬,小童蹦跳跑踏,大声喊叫。
“他醒了!他醒了!”
《我执》
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这是哪里。
凭着记忆,而非他人告知的过去。
这儿是他从小便被送来修行的道观。
如今得了绥山下一户富商的资助,已扩建了不少,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。
他记不起来,也许不是他犯了失魂症,而是一切都变了。
除了破碎的记忆,他还剩下什么?
除了名字,除了自己生于绥山,除了母亲白氏。
除了胸前那道狰狞的箭疤。
小童的照料相当谨慎小心,每日餐食准时送上,调养身子的补药也亲自煎好,看着他喝下。
忽有一日,服完汤药,他盯着小童,不发一语。
小童吓坏了,平日里只见他盯着窗外发呆,不见他瞥人一眼,被他的目光震慑得差点跪了下来。
更让他几乎魂飞魄散的是,张起灵居然说话了。
他道:“我想饮酒。”
道观里,哪能有酒?
小童生平第一次做的歹事,便是溜下山去替张起灵换酒喝。
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功夫,才弄到一壶普通的水酒。
张起灵却只是啜了一口,放下酒杯,无悲无喜,转头,又朝窗外远远凝望。
如此,他便能过上一日,未曾变过。
出道观前,道长前来送行。
他作揖道:“你终究还是要去。”
张起灵说:“我必须去找。”
道长说:“找什么?”
张起灵摇了摇头,一双彷佛未曾出世的眸子,清澈地望向远方。
道长苦笑道:“你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而那双平静的眸子,却坚定了许多。
“我只知道必须去找。”
他什么也没有,也许他曾经拥有,也许不曾拥有,但他必须去找。
因为,他连是否拥有,或拥有什么,都不知道。
而他重新踏足江湖,又掀起了一场仇雠追杀而来引发的风暴。
看见他的人,有三分害怕、三分困惑、三分杀意,剩下一分,则是对他的怜悯。
虬髯汉子则是例外。
一段日子不见,他对张起灵很是愧疚,却不曾消停过对他的挑战心。
一场对决过去,张起灵未出一刀,虬髯汉子则毫无悬念地败北,临走前,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黑铁大刀送给了他。
“我不需要。”张起灵还给了他。
“黑铁可以驱除魔毒,我以为你会需要。”虬髯汉子也不收下,重新双手推回给他。
张起灵心中浮出疑惑。
“何以见得?”
汉子豪迈地笑了。
“说起来,你那位妖魔朋友,近来怎么未曾与你同行?”
张起灵的脑中倏忽炸开了锅。
彷佛有锐利的钻子,正四面八方地往他的脑里搅动。
他疼得倒在地上。
“哑巴张?”汉子一把将他拉起,满面困惑。
他抱着头,困难地吐出嘶哑的话语:“请你告诉我,他是谁?”
那是一张俊俏潇洒的脸,眼帘蒙一条三指宽的黑纱,嘴上总是三分带笑。
午夜梦回,经常地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,一开始,总是那人讲,他安静听,直到最近,他开始肆无忌惮地亲他的脸颊,似是不这么做,就无法令他知道,他有多么欢喜见到他。
梦醒时分,即便觉得古怪,却也只是当成了梦。
“你怎会向我问他之事?”汉子失笑,“莫非传闻之中,你患了失魂症,此事当真?”
张起灵点了点头。
“道上称他黑瞎子,或者齐先生。”汉子接着道:“十年之前,你们失散,他便入魔。”
他死死按着额角,不让好容易才攫住的记忆,再次溜走。
“能否再告诉我,他的模样?”
汉子愕然,他一生爱武,乐于挑战武者,对于妖魔鬼怪,却是敬而远之。
不过,终归也有过一面之缘。
他笑道:“能被称作瞎子,其来有自,遽闻他总是蒙一方黑纱,从不离目。”
张起灵落下泪来。
神情仍是,静谧至极。
梦中之人,便是你吗?
你在哪里?
“我以为你会去得更久一些。”
道长手持拂尘,笑面吟吟。“怎么不过几日,就回了绥山。”
“他在哪里?”张起灵一字字道。
道长变了颜色,却仍客气地作揖。
“贫道不明你之所言。”
那双平静的眼,此刻却下起了狂风雨雪,将整片冰湖冻结。
“我不问第三遍,他在哪里?”
张起灵黑刀出鞘。
“你别伤我,别伤我。”道长眼珠子瞪着喉咙前的刀锋,惊恐万状。“是他让我别说的!”
暴风雪戛然而止。
“……他让你别说?”张起灵凄凉地扯了个难看的笑,这笑于他,根本是百年难见。“他可曾问过我想不想知道?”
“我不知道!”道长冷汗直流,“你就念在我们养育你、照顾你一场,放过贫道吧。”
张起灵收刀入鞘。
“你只要告诉我,他在哪里。”
张起灵身受重伤,一枚羽箭当胸而过。
命悬一线之际,黑瞎子抱着他,来到了绥山最大的道观之中。
箭矢堪堪穿心,只差毫厘,张起灵就会命丧当场。
然,除了黑瞎子不断的以真气维系他的性命外,箭矢正好卡着一处重要血脉,令他不至于失血而死。
道长告诉他治疗之法,便是以挪移之术将箭矢消去,在血崩之前,堵住伤处,而止血之法,用寻常伤药或绷带根本不可能,只能以真气塑形,将伤脉完全修复。
张起灵手按左胸,那处,正流转着黑瞎子的纯粹真气。
道观之中,拥有纯正真气之人并不多见,他只能用他体内仅存的真气,注入张起灵的伤处之中。
而黑瞎子早已成魔,一直令他维持着一丝理智的,便是靠这仅存的正向之气。
“他就沉睡在竹林里的野佛小庙之中。”
竹林之间,风声猎猎。
翠竹萧萧,迎风互击如乐声琤琤。
是时,已近黄昏,张起灵身穿道袍,头盖斗笠,自溪河点水而过,飞掠横地妖竹,来到重建的小庙之前。
小庙已面目全非,整座庙棺材一般,方方正正,无数木板钉封,他三两下除去障碍,进到了漆黑的庙宇内。
庙中空无一物,墙角连张蜘蛛网都未见。
但他却能隐隐感觉到,地板之下,传来魔的气息。
他抽出黑刀,刀光掠过,脚下随即出现三道斩痕,木板与他随之向下坠落,深入了地下之中。
他甩亮了火折子,便见一具棺椁置于斗室中央,说是棺椁,并不确切,棺身毫无缝隙,火光照过,能见其上布满无数铁的疙瘩,凹凹凸凸。
竟是一口以铁水封糊的棺椁。
他轻抚棺身,抽出了腰间的另一把刀。
传说黑铁刀是当今武林之中,最无坚不摧、无比锐利的武器。
而他身上正好有两把。
铿锵、铿锵。
为了破棺,他足足劈了一天一夜。
棺中人的黑纱已落,优美狭长的双目,缓缓张开。
原本深邃的黑眸,已成妖邪的绛红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──”
随着妖魔回归的,是一阵癫狂不止的调笑。
魔鬼的调笑。
他不管地上的断刀残骸,不管地上破碎的衣衫,他只知道,他所到之处,都必须染上暴戾的腥红!
狭小的地底密室内,浓烈的黑气蔓延,火折子那点星星火光,早已被黑气掩得毫无效果。
这般毒瘴似的妖魔之气,普通人只要沾上一分,便会立毙当场。
张起灵却不是一般人。
黑瞎子飞身而出,身周邪气腷腷膊膊,第一步,便是毁了这座禁锢他的小庙,张起灵几个点掠,紧追上前。
这次,却是黑瞎子说了。
“你是谁?”
张起灵面无表情,静静看他。
“我是你梦中之人。”
眼神却是带笑。
黑瞎子深红的眼眸瞳孔骤然一缩。
而后,邪气在风中飘散。
他俊逸的五官,错愕的神情,此时一览无遗。
他飞身扑抱上去,像只小狗疯狂地舔舐着主人的脸。
张起灵揉了揉他后脑毛燥的长发,任由他抚摸、亲吻自己。
他们抱在一起,滚到了一旁的竹林之中。
请移驾:
数九寒冬,大雪漫天。
绥山之围,迷障如烟。
传说旅人,不得而入。
误入之人,无去有回。
误闯的山客都不约而同地诉说着同样的现象。
他们看到了两个人,一黑一白,在风雪纷飞的崎岖山路之中,为迷途之人指路。
欲闯入山中者,不论如何前行,最后都会走回来处。
欲离去者,即使是失去方向,最后总会安然找到出口。
山下之人,于是开始建庙供奉山神。
奇妙的是,百姓们早晨祭上的五牲菜果,每每都会在一夜过后消失无踪。
附近小童曾调皮地放上最喜欢的糖葫芦,被自家母亲毒打一顿,夜里要收回来时,却发现供盘中早已空空如也。
“不是不喜欢?”
“谁说不喜欢。”
庙宇屋顶之上,正站着黑白一双人影,果肉被刮得干净的山楂核,正被陆续抛向地面,埋入积雪之中。
《我执》完。